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轟雷山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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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微拿著齊國水圖,選定了一個叫做轟雷山谷的地方,在臨近京城的西白城裏。

這山谷的名字來自於谷內的一條名為轟雷的瀑布,瀑布從數十丈的山崖上轟然而落,墜落的泉水像是一往無前的戰士,硬生生的砸進了湖中,砸得湖水玉碎,聲如戰鼓。

而兇猛的瀑布在落入湖水,激起一池碎玉之後,卻又很快得百煉鋼化做了繞指柔。

靜謐的湖水無休止的承受著轟然的撞擊,於是只見一條銀河豎掛山谷,瀑布與湖水相銜接的部分猶如白色的水花囂張肆意得綻放著,一湖清水更是如同委地的流蘇,靜謐也美好完全不被影響。

而從湖中流向山谷更深處的水又是那麽的遄急,像是一群奔跑玩鬧的孩童,匆匆忙忙,跌跌撞撞,又歡歡喜喜。順著溪流再向下是清泠悅耳的泉音,像是少年忽然就長大了,有了單純而美好的愉悅與憂愁。

轟雷瀑布的聲音自山谷深處傳來,在山谷之中不斷的回響,回響,仿佛在一往無前的同時還拖曳著悠長的心事。

秦微喜歡這樣的水,所以她住在了這個山谷裏,就著一個天然的山洞,用劍開辟了一個真正的洞府。所選的山峰裏那瀑布不是很遠,卻恰好隔了一座山峰,於是轟雷般的聲音跨越山峰,穿過無數草木圍成的屏障後傳到她的耳裏已經稀薄得多了,只有那逶迤而來的回音,不斷的在耳邊回蕩,回蕩。

常人耳中充斥著這樣震耳欲聾的聲響時,往往聽不見別的聲音。而很多專門針對聽力的訓練,卻偏偏要選在這樣的環境。

當你能在紛擾吵雜的人群中聽到你想要聽到的那一個聲音,當你能在這樣震耳欲聾的聲響中什麽都聽不到,這份本事就算成了。

自從若水真氣逐漸豐盈,自從能夠將自然之氣吸入體內,秦微就越來越感覺不到饑餓了。書中嘗有辟谷之說,秦微也嘗試了一下,果然兩日不進滴水粒米,不僅精神依舊,就連體力也沒有一點降低,甚至饑餓感也是淡淡的。只是秦微畢竟年紀還小,還得長身體,練的又是若水九轉,辟谷對她的用處,大概就是到了冬天,大雪封山的時候,秦微依舊可以不必儲備太多東西,或者練功練的投入,可以不受饑餓困擾。

而時節入秋之後,山谷裏的果子也都成熟,除了山谷邊緣一些被附近村落收獲,一些被小獸儲藏,留給秦微的還是不少的。

秦微當然還在城裏定制了幾件暖和的衣裳,都是一水的白色,不為其他,習慣而已。除卻幾件衣物兩件狐裘和半箱子書,一些必用的東西之外,秦微再沒有準備別的東西。就在這裏,準備第一次真正意義的閉關修煉了。

入住當天夜裏,秦微的清修就算是正式開始了,離秦微較近的地方水流頗急,秦微開鑿洞府的時候順便把河流挖了一個挺深的坑,坑在水流的沖擊下很快變成婦人們洗衣裳用的池塘一樣。水流進池塘,速度很快就緩了下來,在流出去,因為河道忽然又變窄,便又快了起來。

清修剛剛開始,秦微把自己泡在池塘裏。

若水九轉玉簡因為要鍛煉柔韌,早從腰間換到了腿上,十二歲少女的身段也漸漸伸展開來,但更多時候秦微還是喜歡讓玉簡貼著丹田。秦微的腰肢也不知像了誰,細得像是風一吹就能折斷似的。好在玉簡頗窄,不至於硌得慌。

而玉簡貼在腹部丹田,帶著若有若無的暖意。真氣在經脈中流轉,相比於三年前的一絲一縷,已經像是一註了。看似不多,卻能抵得過尋常真氣內力的數倍,而且這若水九轉的真氣大多還是用來改善體質,身體越好,對以後也就越有好處。也別說,秦微雖然內力不是很高深,體力卻不錯,更不用說內臟肌膚,遠勝常人數倍。

真氣緩緩流轉一周天,而後秦微開始嘗試著釋放真氣,控制著真氣拖延身旁水流的流速。秦微的內力已經很不弱了,對於水的一些流動也都有了不錯的了解,否則也做不出淩波而行那般驚世駭俗的舉動。可是她的力量與大自然相比實在是太渺小。

不試不要緊,這一試秦微立刻發現內力消耗的速度實在太,不堪一擊了。

那水看似溫和,一伸手就能擋住一片,可是真的要去阻礙水流的時候便會發現,那水的力量竟然那樣強大。一伸手只不過能讓幾股流水繞個路走,想要阻礙,水流來,她的內力便像一層薄薄的紙,被水一沖,就碎了,連碎片都被水卷走。

秦微知道,自己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,但她能夠影響一點,就能影響更多,不是麽?說到底除了內力不濟,主要還是自己不會好好利用內力的原因。秦微一點一點的調整著內力在水上的作用,從企圖控制身周十寸的水流,縮短的身前一個圓形。真氣努力的企圖突破水流的阻礙,循環成圓。

身周的水流以細微難以發覺的速度有了一點點的遲緩,而十寸也慢慢變成九寸,八寸,七寸...從身周,變成身前,變成胸前一塊圓盾...然而無論秦微做出多麽大的讓步,水流減緩的速度依舊細微。

很快,那一點內力就不夠用了。

無力感,深切的無力感。

秦微這才知道,原來與自然的力量相比,人真的是那麽那麽的渺小。在大自然面前不需要人的謙遜,因為人本身就足夠弱小。

後來秦微為自己當初的挫敗感慨感到好笑,也為自己的堅持倔強感到欣慰。

內力消耗的差不多之後秦微開始運功恢覆,一股股像是帶著水氣的內力很快填充了經脈,驅散了疲憊,似乎還多了那麽一點點。秦微知道這樣的方式是可以進行下去的。於是這一年,她大部分時間都在這池塘裏。

在水中泡的久了,泡的膩了,秦微便開始練劍,練流雲飛袖,書也是一樣如饑似渴的讀,讀也不求甚解,只記著一些覺得有道理的。偶爾看些野史小傳,刀光劍影,風花雪月的,倒也有些意思。只是看到一些公子佳人的,一開始還好,多看兩本就覺得難以理解的膩歪。

再累了,便運起輕功學著猿猴在山林之中磨練輕功。別以為這是件多麽容易的事情,秋冬季節很多飛蟲小獸都蟄伏起來,饒是這樣,一天下來,秦微身上也是跌得撞得刮得青一塊紫一塊的,也是秦微這樣較真的性子,硬是天天在山林中亂竄,驚起飛禽走獸滿谷,一個半月之後就能夠很安全的上躥下跳了。吃了苦頭,非但不打退堂鼓,還越跑越快。還別說,還玩上癮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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